北京痤疮医院治疗 https://m-mip.39.net/czk/mipso_8578725.html年12月13日下午,一天一夜的工作终于结束,医院的一名女医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。
近来病人很多,加班已成为了家常便饭。这名女医生叫王磊,三十岁的她此时已有四个月的身孕,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工作。
刚坐回到办公椅上,王磊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伴随着呕吐感向自己袭来,赶忙跌跌撞撞地跑进洗手间.
这次的呕吐好像和平常的孕吐很不一样,平常只是恶心干呕,今天的情况要猛烈得多,鼻水都流出来了。
但王磊并没太当回事儿,只是以为自己这几天太累了,打算过医院请假回家好安心备孕,但她却没发现自己的瞳孔缩小的如同针尖般大小。
恶心、呕吐、眩晕、瞳孔针尖样缩小,这些都是脑干出血的常见症状。
脑干位于大脑下方,是大脑、小脑和脊髓相连的重要通路,维持着人体包括心跳、呼吸在内的诸多重要功能。
如果颅内的血管破裂,血液淌进脑干,就如同泥石流一般,将大脑控制身体的通路堵死。
这场汹涌的泥石流即将迸发在王磊的脑袋里,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,摧毁王磊生命中的一切:健康的身体、美满的婚姻、自己喜爱的工作还有悬壶济世的理想。
在接下来的几周里,王磊都将在她平时工作的重症监护室里度过,只不过这一次,她是以病人的身份。
年,王磊取得了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的临床医学专业博士学位,主攻神经内科方向。
提起自己的专业选择,王磊说:“我为什么要学这个?因为神经内科是最难的。”那时的王磊,意气风发,敢于探索一切未知的领域。
博士毕业后,王磊来到了医院。她当时的领导徐丽君回忆起她时说:“医院后,既仔细又认真,对病人的服务态度还特别好,所以便一直放在重症工作方面。”
工作后不久,王磊和丈夫喜结连理,婚纱照上的她笑颜如花,那时,她就像所有的新婚姑娘一样,爱笑、乐观而开朗。
很快王磊就怀孕了,到了而立之年,她好像依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一切,这些年来王磊一直是那个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殊不知,命中注定的苦难正在向她袭来。
年12月13日的晚上,医院不远的家中,因为繁忙的工作,加之怀有身孕,王磊的妈妈陈女士特意赶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。
王磊跟妈妈抱怨道:“妈,医院好不舒服。”
妈妈听到女儿的话很焦急地上前关心,但没想到王磊突然就倒地不起。
王磊妈妈后来回忆道:“我到她面前去,没说几句话,她就倒了。”
心急如焚的妈妈赶快叫来了当时正在家中的女婿,好在女婿也是医生,他对当时已经没了心跳的王磊紧急进行了胸外按压,这才将她从*门关拉了回来,接着,家人们把王磊送到了她平时工作的医院。
当时接诊王磊的是神经内科主任医师唐震宇,据他回忆,当时的王磊陷入了完全昏迷,呼吸不稳定,身体完全瘫痪,医生为她紧急接上了呼吸机。
然后,医生给王磊做了脑部CT,发现她的脑干处有一个巨大的出血,CT图上除去淤血遮盖的地方,整个脑干只剩下了一点。
“几乎是毁灭式的破坏,生命随时可能终止。”唐医生回忆道。
南昌大学二附院接诊了很多脑部出血的病人,作为在神经内科重症监护室工作的医生,王磊每天都在和死亡打交道。
在脑部出血的各个位置之中,脑干出血约占百分之十,发病率虽然不高,但病情却十分凶险,出血量达到10ml,死亡率就接近于百分之百。
这些年来,王磊每天的工作就是抢救这些垂危的病人,而现在,老天对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,王磊患上了自己最熟悉的病。
由于出血的影响,王磊的大脑无法控制身体的正常功能,包括她的肺部都不能自主舒张,医生不得不切开她的气管,为她接上有创呼吸机,维持着王磊的生命。
有创呼吸机在王磊的脖子上留下了两道巨大的疤痕。现在,回忆起自己的病情,她说自己还算幸运,因为一半以上脑部出血的病人,医院就去世了。
“因为我自己就是学这个专业的,我很清楚自己将来会怎么样。”王磊坐在轮椅上,后遗症让她几乎失去了对脸部肌肉的控制,连吐字发音都很艰难。
不仅如此,脑干出血带来的后遗症阻断了王磊控制身体的大部分通路,她被认定为一级残疾。
伤残等级共分为十级,其中,最轻的十级伤残指病人的工作学习和日常活动能力部分受限,而最严重的一级伤残,指病人完全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,生命的维持完全依靠于机器或者他人的帮助照料。
王磊脑干处由于出血的破坏,大部分控制肢体的信号通路都被堵塞了,这么多年过去了,王磊的双腿都失去了知觉,只能在仪器的辅助下站起来。
她现在的右眼上贴着纱布,眼镜片是厚厚的磨砂玻璃,用以遮住内陷的右眼。
她说现在能理解当初自己的病人的感受了:“他们老是说没知觉、看不见。”但感同身受的代价是如此巨大,
由于交感神经中枢至右眼的通路被破坏,王磊的右眼患上了“霍纳综合征”,瞳孔缩小、眼球内陷,甚至不能分泌眼泪,右眼长期的干燥无泪让她得了角膜炎,最终失去了视力。
证件照上的王磊穿着白大褂,染成褐色的短发透着她的精明干练,戴着同样深褐色的眼睛,自信开朗地微笑着。
当年她参加工作前拍摄了这张照片,现在,这张照片却贴在她的残疾人证上。
病发时,王磊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,由于王磊在病中一度停止呼吸,只能靠呼吸机维持,腹中的胎儿极有可能已经因为缺氧而产生了畸形或者病变。
医生如实告诉王磊的母亲陈女士说:“我们不能保证这个孩子是完全健康的。”
听说这个消息,陈女士有些动摇,但望着病床上昏迷的王磊,陈女士下定了决心,如果女儿被救回来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,那这个孩子就是她坚持生活的奔头和希望。
“就算孩子生下来真有问题,我们老两口也能养活他。”陈女士说。
即使决定下来继续妊娠,孩子也不一定能生下来,一切都还是变数,医院所定下治疗方案的第一目标始终是保下王磊的性命。
唐医生说:“因为要考虑到王磊肚子里的孩子,很多药都不能使用,害怕会影响胎儿的正常发育,这使得王磊的治疗情况较之一般病人要复杂和困难得多。”
很快,刚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的王磊便遇到了新的危险。她的体温迅速升高,很快就达到了四十摄氏度,感染也随着持续的高热而来,威胁着王磊和孩子的生命。
在此期间,王磊一直没能恢复意识,后来回忆起自己的病情,她说:“这是中枢性发热,大脑的散热机制被破坏所导致身体出现的持续高温,只能使用物理降温。”
当时,医生也正是采用的这种方法,也就是让王磊躺在铺满冰块的床上。
看着躺在冰床上的女儿,妈妈陈女士心急如焚,却什么也做不了,她每天给王磊做饭,希望女儿好歹能摄取一些营养,为了正在忍受病魔侵袭的身体,也为了还未出生的宝宝。
可是没有恢复意识的王磊没办法吞咽,只能通过一根管子从鼻子直通到胃,再将流食两个小时一点一点的注射进去。
年4月22日,距离王磊昏迷住院已经过去四个月了,肚子里的胎儿一天天长大,王磊却只恢复了基本的意识,能对外界做出反应,呼唤她的名字她能答应,但却没有思考和回忆的能力。
鉴于王磊的病情,医生为她做了剖腹产,她在病中成功产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,命名为:“思源。”
但凡事皆有代价,孩子的健康也不例外。由于分娩时王磊失血过多,医生不得不为她输血,控制不住的血压让本就脆弱的血管不堪重负,两周后,王磊二次脑出血。
与此同时,王磊的丈夫再也经受不住打击,向瘫痪在床的妻子提出离婚。
提起丈夫,王磊性情低落,心情复杂:“我能理解他,但原不原谅是另外的事。”
好在这次的脑出血没能带走王磊的生命,她坚强地活了下来。距离第一次病发大约半年后,王磊逐渐拼接出了完整的意识,能够清楚地认识自己了。
终于,在医生的许可下,王磊的父母带着她和孩子出院了。王磊的生命已经无虞,可生活对她的考验才刚刚开始。
从昔日完美无缺的“别人家的孩子”跌落至一个瘫痪在床、单目失明的一级伤残病人,虽然现实时间过去了半年,但对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王磊来说,好像只是做了一个一直醒不过来的噩梦。
在梦里她饱受折磨,终于她醒了过来,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,却发现自己成了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累赘。
“每天想的最多的一句话是whyme?为什么是我?”
起初,王磊对自己的遭遇很不能接受。她想不通,为什么老天爷会如此残忍地捉弄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。
回忆刚出院的时光,陈女士回忆说刚回家时王磊的肌肉萎缩,浑身只剩下皮包骨头,女儿对着妈妈哭诉:“我这一辈子就这样算了。”
看着陷入绝望和痛苦的女儿,陈女士常常开导她:“你还有半条命,你还有半条命,你还有孩子。”
一想到自己年迈的父母和嗷嗷待哺的孩子,王磊没有了结束生命的勇气。
她说道:“我有我的爸爸妈妈,还有我的孩子,我总要活下去啊。”她还没有放弃生活下去的希望。
被困在逼仄的床上,怨天尤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,只有带着一颗闪亮的心,才能从残酷的生活里找到希望。
就这样,王磊在父母的帮助下开始有勇气面对病魔离去后留下的一地鸡毛。
首先就是要进行堪称痛苦的康复训练。
由于长期得不到控制和使用,就像没有浇水的盆栽,脑出血病人的肌肉会逐渐萎缩乃至完全干枯。
病发后一年的时间,是病人恢复肌肉力量和行动能力的最佳时期,但由于妊娠和二度病发的耽搁,王磊错过了这段宝贵的时间,只能在父母的帮助下重新开始艰难的复建训练。
刚出院时,王磊根本无法发力,每天只能躺在床上,每天的康复训练开始前,年迈的父亲都会吃力地把王磊抱下床,借着轮椅推到客厅。
站不起来,父亲只能用绑带把她绑在铁架上。
曾经的王磊在实验室里的各种精密仪器的辅助下研究医学上的难题,现在的她在小房间里的简陋器械上忍着疼痛学习站立,一个人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竟能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王磊的孩子也在一天天的茁壮成长,妈妈陈女士说:“孩子越长越漂亮,我好喜欢他。”
这个名叫思源的孩子为王磊带来了黑暗生活中的一束光。史铁生曾说:“一个生命的出生是一个世界的出生。”
病魔带走了王磊三十岁以前的世界,而思源为她带来的,是三十岁之后的世界。
残疾的日子同时也是孤独的日子,往日的同事和朋友在探望之后都回归了各自的生活,前夫离她而去的时候将房子留给了她,也会按时付给她孩子的赡养费。
每天的康复训练结束以后,独自呆在不大的房间里,王磊只能用电脑消磨时光,看小说、看电视剧。
她试着打字,用聊天软件和朋友交流,但即使是这样简单的操作对她来说也很困难。
事实上,王磊全身能勉强灵活控制的只有右手的一根手指。病发前,王磊对键盘很熟悉,能达到盲打的水平,但如今,她只能艰难地移动右手,用食指一个一个地敲击字母。
随着日渐增加的孤独将她包围,王磊越来越难以忍受在时光的缝隙里苟延残喘。她现在不能再做医生了,觉得国家培养自己一个博士,总得为这个社会尽一点微薄的力量。
当时